夏夜追涼

一滴汗珠落在地圖上，暈開一小圈水漬。

Hugh連忙用手指與袖口抹去那滴汗珠，眯著眼睛細細瞧著路線指示並抬眼觀望四周景色。「我們應該快到肚巴頓了。」離開班克爾後他走過一片紅土般的光禿禿道路，如今總算走到綠意盎然的路段，Hugh的臉上藏不住笑意。

「要不要休息一下？」Hugh背上的黑木刀發話了。長生見他把地圖折好重新收回衣袋時，順手抹了把額頭的汗，他知道Hugh現在一定是汗流浹背，因為這一路上他完全沒有停歇過。

「嗯……不用了，只差一小段路而已。」

其實Hugh一小時前也是這麼說的。長生忍住念叨，改法子勸他：「那喝口水再上路吧。」

Hugh微笑的照做了，然後抖抖肩上的行囊繼續邁步前進。

長生不健談，Hugh也不太會找話題解悶，所以一路上他們之間很安靜，可是每當他有疲態出現時，長生卻會適時開口提醒他，以免他為了找姊姊而過度一頭熱。起初面對惜字如金的長生，Hugh很尷尬，久了倒也慣了。他猜想：興許是小時候看多了Willie與姊姊的打打鬧鬧，才誤以為武器精靈都是活潑愛鬧騰的。

「對了，你還有沒有再多想起一些其他的事？除了“阿唐是米列希安”之外的？」

長生也許被封印太久，記憶力變得模糊不完整，他滿腦子除了回歸主人的執念外，其他方面的記憶力都非常不可靠；比如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，長生完全不清楚歐拉大陸的人事時地物，所以連阿唐常在哪裡出沒以便Hugh打探消息都不得順行。

而唯一的線索就是米列希安，這是長生唯一能確認的事。

『想打聽米列希安的消息，那就要問米列希安，杜巴頓便是最合適的地方。』珍妮佛貼心的給出意見。

一開始Hugh聽不太懂珍妮佛的意思，直到她解說完後才知道米列希安不是一個名字，而是一個族群的代稱；「來自星星的人」就是米列希安的詞義。

珍妮佛見Hugh聽得一愣一愣的，便諄諄教誨的告訴他更多關於米列希安的訊息。像是強大、長生不老、重生、不死之人、容貌可隨心變換等等……

終止漫長的回憶後，Hugh總算等到長生的回應：「她說杜巴頓是米列希安的匯聚之地是吧。」

「嗯，米列希安……聽起來就是很不可思議的民族呢！希望我也能在那邊打聽到一些關於姊姊的消息。」這也是珍妮佛建議他的。

「其實……」

Hugh一邊漫行一邊等著長生開口，可是他就像是一座被投入小石子的大湖一樣，只漾開一縷漣漪散去，然後回歸平靜。他察覺長生的猶豫，緩緩停下腳步微微偏頭看向背上的黑木刀。不知為何，Hugh總覺得長生有一股說不出緣由的不安，如芒刺在背，總讓他忍不住想安撫他。

「我在聽。」

木刀傳來一股隱隱的能量波動，Hugh知道他在動搖。這一切的感應讓Hugh覺得很神奇，是不是所有擁有武器精靈的人都會有相同的經歷呢？

「其實，當時阿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位米列希安。」

「！」

「我只是懷疑是我記錯了，還是我真的睡太久了。」

杜巴頓有著Hugh無從想像的熱鬧景色。何謂摩肩接踵，市聲鼎沸？他如今算是切身體會了，遠在大海另一端的故土根本不會有這般人山人海的情景。

他興奮的在廣場上的各家攤販之間轉來轉去，眼裡全是他從小到大沒見過的新奇商品，恍如琳琅滿目的稀奇珍寶盡在眼前一樣，轉得他眼睛都花了。

當他看得目不暇給時，Hugh注意某個攤販裡擺著一項他很迫切需要的商品——寶石。

「一顆一萬。」攤販商人興趣缺缺的上下打量Hugh一眼，報價後就移開視線不理會他。

Hugh盤算一下自己的盤纏後開口說：「那我要三顆。」

商人瞬間回復他一記吃驚的眼神，連長生都嚇了一跳。

「Hugh，你……」

「你不是需要吃石頭才會恢復得快嗎？」

「可是……」也沒必要就這樣花光盤纏啊。

離開班克爾前，Hugh為了日後能照顧好武器精靈而作過一些功課，長生也是在那段時日裡得知寶石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弄到的廉價小吃，Hugh的爽快不免讓他吃驚。

「小弟弟，你是第一次照顧武器精靈吧？」

「你怎麼知道？」Hugh笑得開心，而小販斜眼看他背上的黑木刀，臉上也掛著笑容，可偏偏長生對那股笑怎們看就怎麼厭惡。

「一看就知道你沒經驗。我告訴你，既然要餵石頭，餵鑽石才是最正確的選擇。」

Hugh眼睛發亮，似懂非懂的連連點頭，然後又不解地皺眉問：「可是在這裡要怎麼買到鑽石？能淘到石頭的河岸和沙灘都在伊利亞啊！」

小販商吹聲口哨，讚許的對他豎起大拇指：「小弟弟，你還不錯嘛！知道淘的地點。」Hugh害羞的搔搔臉頰，而小販商繼續說：「我認識幾個在伊利亞長住的朋友，這些石頭就是他們托我賣的。今天你好運，我其實有一顆大鑽石還沒賣掉，如果你願意的話……」他突然壓低聲音，靠近Hugh悄聲說：「十五萬賣你，怎麼樣？」

Hugh面露難色，小販商似乎也料到他的第一反應，不慌不忙地解釋起來：「這顆石頭原本要賣二十萬的，我這個價很划算了。你想想，這一般淘石頭很難淘到一公分大的，何況我這顆貨有一公分半那麼大。」

「我……」

「哎呀別猶豫了！不然十二萬如何？不能再低了。」

他們之間陷入一片沉默，長生知道Hugh在猶豫不決。他瞧著商人一副坦蕩蕩卻藏不住兩眼放光的瞪著Hugh，心裡就是沒來由的怒火中燒。

「Hugh！」

「……怎…怎麼了？」長生的語氣裡有不容忽視的怒火，他不由得有些戰戰兢兢，懷疑自己是不是哪個環節弄錯了。

「——我現在除了碧玉，其他都不想吃！」

「…………」

「怎麼樣？小弟弟，你買不買？」聽不見Hugh與長生對話的小販商，仍舊期待他的這筆買賣。

<<未完